
她是日本人,却在来到中国后,成为了八路军的女护士,还随军辗转各地战场。
战争结束后,她没有返回日本,而是留在中国多年。
她是谁?为何会成为八路军护士?如今她已步入晚年,又过着怎样的生活?
来到中国
她叫中村京子,1930年出生在福冈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。
她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人,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,但即便如此,饭桌上的白米饭也总是捉襟见肘。
更糟的是,随着日本对外侵略战争的不断升级,国家早已不顾百姓死活,将所有可以动用的资源都倾斜到前线。
中村家好不容易种出的稻米,被强制征用,只留下些高粱和小米充作“补偿”。
展开剩余92%京子早早便懂事,她知道自己多吃一口饭,家里就少一口饭。
于是,当街头巷尾开始张贴招募“海外护士见习生”的通告时,她心动了。
于是,在她刚满十四岁那年春天,中村京子踏上了去往中国东北的航程。
她从九州的博多港出发,挤上了一艘开往朝鲜釜山的运输船。
抵达釜山后,她又随着队伍换乘火车一路北上。
列车穿过的每一个城市都弥漫着战争的痕迹:军营、警哨、街道两旁低矮的民房、和面无表情的日本宪兵。
她不敢多看窗外,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膝上的那本护士培训手册,一页一页地默读上面的急救知识。
终于,他们一行人抵达了中国东北的锦州,这里是日本满铁公司在中国设立的护士培训学校的所在地,也是她未来几年的学习之地。
学校的门口竖着“满铁护士育成所”的大牌匾,她和一群日本少女一起排着队走进了这所由侵略者建立的学院。
她不知道的是,仅仅三个月后,一场意想不到的历史巨变会改变她的命运轨迹。
命运转折
1945年8月,日本宣布投降,而此时,中村京子刚刚在锦州的护士学校完成三个月的基础训练。
学校里顿时人心惶惶,几个年纪稍大的日本女学员偷偷在夜里哭泣,不少人开始打包行李,准备“随时逃亡”。
短短几日之后,一队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步入了校园,他们是东北民主联军。
中村京子屏住呼吸躲在宿舍的门缝后,看着那些士兵在校园里走了一圈,然后聚在操场上,简单地说了一些话,随后便离开了。
几个小时后,护士学校的日籍校长和几名老师被召集到操场上接受“接收谈话”。
随后,一位年轻的联军代表站在食堂前的台阶上,用日语对所有日籍学生们说:“你们是被战争拖来的,我们不怪你们,愿意回日本的,我们会安排去葫芦岛;愿意留下的,可以继续学习,我们不赶人。”
那一晚,京子辗转反侧,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来中国的初衷:她不过是一个为了吃饱饭、减轻家庭负担的农家少女。
更重要的是,日本战败后国内混乱,美国人进驻,一切都变得陌生且危险。
第二天早上,她做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决定:留下来。
整个护士学校里,约有十几个日本女孩也选择了留下来。
很快,学校被改编为临时随军医院,这些日籍学生成了临时护士,跟随联军辗转各地,为伤员包扎、送药、处理简单手术。
京子学着中国护士的样子,一点点消毒、包扎,动作笨拙却用心。
此后,她不再把自己当成“日本人”,而是医院里的一名护士,一个需要随时为伤员冲上前线的人。
战地情缘
1947年的春天,辽沈战役尚未打响,整个东北大地已是一片硝烟弥漫。
中村京子所在的随军医院被临时调派至一线前沿,支援即将展开的野战医疗任务。
那天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,行军途中泥泞不堪,马车上的伤员呻吟不断。
京子提着药箱,在部队后方与几名护士一同赶往新设的野战医院。
她一走进去,扑鼻而来的不是消毒水的味道,而是血腥、腐败与汗水交织的腥臭味。
狭窄的空间里放着十几张临时担架,伤员排队等着手术,医生和护士忙得脚不沾地。
京子站在帐篷门口,怔怔地看着一切,有些茫然,一个声音在她耳边用流利的中文喊道:“那个护士,你来这边协助我!”
她转头,看到一个高大、留着淡金胡茬的外国男人正低头处理一个伤口。
他穿着和中国军医一样的军装,袖口上却别着一枚红十字胸章,显得格外显眼。
那男人见她不动,又重复了一遍:“你听得懂吗?快,把止血钳递过来!”
京子急忙跑过去,手忙脚乱地递上钳子,他接过后低头继续操作,动作干净利落。
她靠在手术台旁,看着他把一块弹片从伤员大腿中取出,又迅速缝合伤口。
手术结束后,他才抬头看她一眼:“你是新来的?叫什么名字?”
“中村……京子。”她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回答。
他顿了一下,点了点头:“我是汉斯·米勒,德国人。”
那一刻,两个异国人在中国土地上第一次真正面对面,他是“洋八路”,她是“日籍护士”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,他们几乎天天搭档。
汉斯医生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极其细致,无论是失血过多的伤兵,还是感染严重的平民,他都一视同仁。
京子从最初的手足无措,到后来能准确递出每一件手术器械,她学得很快。
有一次,他们收治了一个被炸断了半边脸的小战士,情况极其危急。
汉斯一边缝合,一边压低声音对她说:“我们要快点,不然他撑不过今晚。”
京子用纱布压住伤口,手指已经被血浸湿,却依旧稳如磐石。
他们在手术台前逐渐培养出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:一个眼神,一个手势,便能明白彼此意图。
战斗结束后,野战医院撤回后方,临别时,京子站在车边,眼神里有些不舍:“你会回德国吗?”
汉斯摇了摇头:“我从1939年就在延安了,现在是中国人。”
她抿了抿嘴角,没再问什么,两年后,他们在天津重逢,那是1949年的夏天,解放后的城市还带着硝烟的痕迹。
他站在人群中,穿着一件笔挺的中山装,目光在人群中搜寻,直到看见了她。
她穿着护士服,已经不再青涩,眼中多了一份笃定。
“这次,我不想再错过你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那一年的7月28日,在天津的一座小礼堂里,他们举行了婚礼。
没有华丽的婚纱,没有隆重的仪式,只有一张用毛笔写着“新婚快乐”的红纸和一群同事战友的祝福。
他们笑着打趣这对“德日同盟”,说这是最和平的联盟。
中村京子从此成了“米勒夫人”,也从一名战地护士,走进了人生的新战场。
最终归属
婚后,中村京子随丈夫汉斯·米勒先是在长春生活,后来又迁至沈阳。
那是新中国刚刚建立不久的年代,百废待兴,生活条件远不如战时野战医院中简陋的帐篷来得安稳。
日子虽苦,两人却过得朴实而宁静,语言上虽仍有些隔阂,但心意早已交融。
后来米勒被调往北京积水潭医院担任内科教授,这一次,他们举家迁至首都,从此在北京安了家。
中村京子每天推着自行车,穿过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去上班,再带回一些新鲜蔬菜,做一顿清淡的饭。
1953年和1956年,中国政府两次组织在华日本侨民自愿回国的行动。
两次通知都送到了中村京子所在的单位,也摆在了她的面前。
那年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丈夫忙于研究肝病与乙肝疫苗的试验,生活虽紧,但日渐稳定。
她的日本同事,有的忍不住思乡,带着孩子踏上归途,临行前拉着她的手,劝她一同回国。
她只是微笑着摇头,轻声说:“我在中国结婚生子,中国已经是我家了。”
1972年,中日恢复邦交正常化,她才在丈夫的陪同下,第一次以“探亲”的身份回到了日本。
福冈老家早已变了模样,父母早已过世,兄长也搬去了别处。
她站在旧址前,看着满地杂草和残砖断瓦,竟然生出一种“客人”般的陌生感。
那一刻,她才真正明白,自己已经彻底属于中国。
从日本回到北京的那一天,她轻轻把护照放进抽屉,再没动过。
1994年12月4日,米勒突发心肌梗塞去世,享年79岁。
很多人都以为京子会因此返回日本,可她没有,她已加入中国国籍多年,孩子们也都在北京读书工作,说一口地道的北京话,早已把中国当成了故乡。
如今,中村京子已经九十多岁,仍住在北京的那间小四合院里,屋里摆着她和米勒年轻时的合照,也挂着她当年在野战医院穿着护士服的黑白照片。
每天清晨,她仍坚持由保姆陪同,慢慢在附近公园散步,她喜欢在石凳上晒太阳,喜欢听老北京人讲胡同的故事。
她是目前国内唯一健在的日籍八路军,时常会被邀请参加纪念抗战的活动。
在那个年代,在那样的选择面前,她用一生回答了归属的问题。她“嫁”给了中国,更嫁给了信仰、良知与和平的理想。
如今的她,身体硬朗,步履缓慢却从容,她的人生,正如她曾说的那句话:“日本是我的出生地,中国,是我选择的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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